昨天一件事深深刺激了我。
在一个朋友搞的青稞粉降血糖的交流会上,遇到了一位先生(见下图)
当时他拄了根拐杖,我觉得他的拐杖是树枝做成,很有特色,不禁连连夸奖,他也说拐杖是很不错,木材好。
他说自己失明了,拐杖就是自己的腿。当时我很震惊,因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眼睛也不像盲人,只是动作迟钝,好像有问题。
知道他看不见了,我也就只能陪着他,不能一走了之。拉着他胳膊往饭店走,中午主办方有午餐。
和他一聊天,才发现他很健谈,口齿伶俐,见多识广,不是那种很闭塞之人。话匣子打开,他也就不见外了,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我。
平生第一次牵着盲人的手走,感觉挺怪异的,好在我俩只相差一岁,没有隔阂,说话很随意,倒也很谈得来,也得知了他的基本信息。
他姓张,过去在市外贸系统工作。众所周知,外贸部门在计划经济时期那是太牛了,人人羡慕,都想挤破头往里面拱,不是谁不谁都能进去的。他父亲就是外贸丝绸公司的,老外贸人,所以他能进去很正常。
或许福兮祸所依。太好的部门对每个人来说就是祸福无常,有的人会通过这个渠道达到财富积累的目标,走到人生的高光境地;而有的人则相反,会走到人生的至暗时刻,老张就属于后者。
据他讲,那时候他太牙了,随心所欲,放荡不羁。天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喝酒娱乐是最基本的,每天只是关心咋排开时间表,赶好酒场,都是那样的生活,自己也不能排除在外。除了早上不喝以外,中午和晚上他根本就不能主宰自己的时间,他能做的就是赶场。
他老婆在他儿子两岁时就离婚了,他说,他们是针尖对麦芒,根本没有调和的余地,个性都很强,谁也不让谁,最后只能是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年纪轻时无所谓,自己工作牛逼,看得上谁啊?自己就是人间一仙翁,乐哉悠哉。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2015年他眼睛开始模糊了,看东西都是双影,但他没有在意,自从离婚后,没有人管理了,他更是放荡无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由是舒展的。
他血糖高,本应各方面都要注意,尤其要忌嘴,但他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连降糖药也不吃,任凭血糖飙升冲顶。
灾祸来了!2016年他视力开始急速下滑,糖尿病并发症拱到眼上,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所谓,认为不会有多大点事。
慢慢的,两眼视力断崖式下降,屋里有老鼠盆里喝水他都看不见朋友告诉他后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等他感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视力已经不可逆的损伤了,基本达到失明的地步了。
现在他两眼已经彻底看不见了,手在眼前晃居然看不到,连光感也没有。
最可悲的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老婆离婚后,儿子还小只有两岁,父亲早逝,妹妹和母亲住一起并伺候老人,根本不可能顾及他。
他现在就是自己在摸黑生活,生活中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在弄,吃喝拉撒没人管他。
在阳光下,看他衣服裤子,斑斑点点,脏兮兮的如同乞丐,他也看不见,也没人告诉他,对一个盲人来说,干净与否都无所谓了,能顾住每日三餐就行了,其它都是假的。
他自己也悔恨道,都是自己年轻时候太狂,什么事都不当回事,把自己的福报提前挥霍尽了。要说也不亏,该享的福享了,该有的女人有了。也曾经有女人想死心塌地跟他,可是他没有珍惜,总觉得下一个更好的在等待自己,结果连连错过机缘,到现在,连一个最丑的女人也不会跟他过了。
唉叹之余,他连说自己命运悲惨,天不眷己。他甚至说,愿意自己是少胳膊断腿,聋子哑巴都可以,唯独别让自己成了瞎子,看不见这大好景色,连美女也欣赏不成了,活着像死人一样难受。
他惆怅不已,自己过去一手好字,人见人夸,那是自己的骄傲;儿子很优秀,在南京大学学的是最前沿的理工科,今年要上博士了,是自己的骄傲,可是儿子又不认自己,因为他没有抚养他,错过了亲情的最佳时间。
这种打击是人生最悲催的,儿子优秀,与自己无关,骄傲与遗憾并存,天下悲惨事莫过于此!
好在他比较旷达,很多事情看得开,不自怨自艾,现在积极调理自己的身体。日漫漫其久远,还需要一天一天过。
张先生的悲剧告诉人们,啥事别往心里搁这句话是有毛病的,怎么可能不搁心里呢?有病不治疗,硬扛或者说愚昧,最后倒霉的终究是自己,自己受罪也连累家庭。看不见明媚的世界了方才后悔,悔不当初,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张先生的情况不是个例,具有普遍性,病不上身无所谓,过一天是一天,总是抱有侥幸心里,告别了晴天丽日,才知道能看见太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张先生今年不到六十岁,生命的 长河还很漫长,怎么过?真让人担忧。他很信任我,一口一个老弟,让多和他联系。
我能帮他多少?真不敢想象。我认识一销售青稞馒头的,能降血糖,老张反复交待我,能给他这个馒头吃,他会记住我的恩情,不管我认不认,他会把我当朋友的。
冲他这么看得上我,一定不能辜负他,把他吃降糖馒头的事情包下来。
或许前世的缘分,感觉和老张那么熟悉,丝毫没陌生感,他叫我一声老弟,觉得那么亲切,不能让他失望。
文/孙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