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金腾
旧时城市或乡下人都把建房盖屋看作是一项传世家业。有钱人家修盖房屋追求楼瓦雪片,不惜重金操办。一般人家则是节衣缩食,今天备架栋,明天备条檩,苦苦积攒半生,才能盖起一所新房。
过去人们非常重视宅基地选择,地势高低、房屋样式、雨水流向、是否方便日常生活和生产,以及对左邻右舍有无妨碍,都要认真考虑,反复掂量,考虑不周则会引起邻里纠纷,或进出不便。
旧时人家盖房要请人看风水、相宅院。农村居民的宅基地大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遇到不祥征兆,阴阳先儿就会编造出一套化凶为吉的破法,借以骗取钱财。
过去郑州南大街和东大街西头有不少深宅大院,那都是官宦人家的宅子,多为两层楼房。有些宅院建有大门楼,两进或三进院落。临街大门头上挂上匾额,有二道门或三道门和过厅。迎亲、拜寿喜庆日子,大小门庭和过庭打开,从大门直达堂屋,十分气派 。房顶上面装饰有五脊六兽,据说有张口兽和合口兽之分,张口兽是武官之家,合口兽是文官之家。大的家族如沙家、魏家、陈家……都是一家一胡同,胡同内有多个院落,风格大同小异。
旧宅窗户普遍偏小,屋内光线较差。但凡装有大玻璃窗的人家,多为民国年间官绅富商们盖的新式住宅。
一般人家盖房多是三间挑脊房。城市多为瓦屋砖墙,农村除少数殷实人家外,多数是草屋土墙。用掺麦秸的土和成泥,一层层垛上去。或选田间粘土,压实压平,切成坯,晒干垒墙。一般富裕人家则用砖在前后墙垒上几层基脚;有的在门和窗户四周用灰砖镶上一圈,或者是里面用土坯,外墙用砖垒,这叫“里生外熟”,此类房子比较经得起风吹雨淋。
农村盖房多在初冬,因为这时场光地净,农活少便于请人帮忙。初春农耕尚未开始,也是盖房的好季节。农村盖房最能体现乡亲们互相帮助的邻里亲情。盖房人家只要打声招呼,远亲近邻便自带工具,不请自到,不计报酬,主人只需请吃顿饭、吸包烟。
那时农村盖草房一般房不需要请工程队,农民们个个都是盖房能手,草房缮顶,土坯垒房等技术活,个个都会干。房顶上麦草要求一把一把排放平展,刮风不起毛,下雨不漏雨。麦秸草屋冬暖夏凉,但不经久,不几年就会漏雨,需要多次修缮房顶。农村盖房喜欢在墙上或屋檐下留几个鸽洞、燕窝,鸽声咕咕,燕鸣啾啾,以兆吉祥。
旧时农村盖砖瓦房的人家较少,建楼房的更少。过去要到荥阳、密县砖瓦窑上买砖瓦。即是两套骡子的马车,起早搭黄昏一天才能拉一趟,一车仅能拉300多块砖,不知要拉多少趟。盖砖瓦房还要求大樑和椽木料质量更好一些,花费更大。
室内的墙面大都是用泥抹平,比较讲究的人家在墙上再涂上一层白灰。屋内地面多是土地夯实,富裕人家才会铺上一层砖,那时叫“砖盘地”。
老郑州郊区有好几处明清古民宅建筑十分壮观,如西郊东史马的古民宅,多为家里有人在外做官或经商的富户人家。
盖好房屋起个院子,扎上大门就成了独门独户。院落里有三面有房的叫三合院,四面有房的叫四合院。有的农户大门很宽敞,可放下马车、牛车,叫走车站门。
一个院子一户人家,生于斯,老于斯,祖祖辈辈传下来,扎根在人们的心里。几千年来留在人们心间的是穷家难舍,故土难离,留恋故土的乡愁的根就扎在这里。
老郑州城市规模不大,就是繁华的德化街、大同路的临街门面房,大都是砖木结构的平房或两层楼房,钢筋水泥框架结构的高层商用房很少。不少商家为了讲排场,本来是一层平房或两层楼房,特地将临街墙垒得高出一层,装上假窗户,充当二或三层门面房。当时,在郑州即使是最繁华的街道也无法与泸、宁、京、津大城市相比,也不如开封的鼓楼街、书店街、马道街。
抗战胜利后,郑州人口猛增,带来一时繁荣,城市房屋不能满足需要,为了应急,郑州搭棚业应运而生。记得长春路(现二七路)两旁的门面房前,大都是一排蓆棚。老坟岗一带的店铺、茶社、书棚,大都是临时搭建的大小席棚,这也得益于当时郑州地区盛产高粱和芦苇,竹杆从南方运来,所以建房快成本低。
建国前,郑州从事搭棚行当的工人很多,人称棚匠,大都是来自农村破产的青壮年农民和城市游民。搭棚技术关键是系绳扣。熟练工扣的绳扣简便、结实、易拆卸。搭棚工爬高上低,手脚麻利胆子大,横三竖四捆绑得很牢固。他们作业时没有安全措施,上架子摔伤的事故常有发生。
郑州解放后,迎来了大规模经济建设,当时没有足够的钢管脚手架,这些搭棚工匠们派上了用场。有不少棚工加入了国家建筑大军。我听一位参加过治理准河的工程师说,他们的棚工匠们曾为单位搭建过一个千人蓆棚大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