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震华

每当看到人们在商店里任意选择自己所喜欢的自行车时，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羡慕?关切?有时自己都感到好笑：别人买车关你什么事，你跟着高兴什么？不就是一辆平平常常的自行车吗？现在跑车、山地车、助力车、摩托车，什么车你没见过，值得为一辆自行车触动心灵吗？

时光倒转二十年。

1975年我结婚时，婆家的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时候结婚兴送三转一响：手表、缝纫机、自行车为三转，收音机为一响，算是聘礼吧。但并不是家家都能置办齐全的。我的聘礼，便只有这辆自行车。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辆28型的飞鸽车，在当时绝对属于名牌车。

车子非常帅气：车身漆黑锃亮，标识美观醒目，车把银光闪闪，能照出人影来。车铃轻轻一拨，就叮铃作响，声音清脆好听。这辆自行车当时的售价是178元。放到现在，178元算什么呢!一个月买个几辆也不是问题。可那时觉得好贵啊！当时年青人的月工资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元。算算看，想买辆价值178元的自行车，要攒多久。一个月能存下10元是多的，存下5元也很不错了。

何况钱存够了，才是迈向买车的第一步，不简单的事还在后头呢！那时候物资短缺，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凭证：买煤有煤本、买粮有粮本、买糖有糖票、买肉有肉票……每人每月供应量和需求量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买任何工业品，布啊、锅啊，都要使用一种叫工业券的东西。缝纫机、手表、自行车等属于日用工业品中的大件，当然需要的工业券更多了。

工业券在当时甚至比钱更值钱。职工每人每月才发1分工业券，而仅买一辆自行车，就需要二十几分，缝纫机需要的工业券就更多了，好像三十多分吧。所以攒够买自行车的工业券比攒钱还难。其实还有一种购买的方式，就是凭自行车票、缝纫机票购买，可以免收工业券。但这票更珍贵，一个单位才会配给一辆自行车票或缝纫机票，而且是不定时的，几个月? 半年？都有可能。

僧多粥少，领导也没辄，为避免纠纷，好多单位只好采用抓阄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难题。我和丈夫从没有碰上过这种好运气。

1979年，我们有了两个孩子，一辆自行车送两个孩子上幼儿园成了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如果丈夫有时间，就四个人一辆车出发：前梁上坐着儿子，我抱着女儿坐在后车架上。现在这种玩杂技的现象已极少见。

丈夫没时间时，我就要骑车带两个孩子，我骑车技术差，儿子小又不会自己跳上车后座，只好让儿子先坐上，让他把头低下，我再迈腿上车。一次没掌握好，母子三人一起摔到马路边上，两个孩子哇哇直哭，我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可车子扶起来后，还得照样这么骑上去，因为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可代步。我当时便想，无论如何要再买一辆自行车。

我先是回家求助：当时我家里有一辆破自行车闲置。 原想是个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哥哥弟弟都不同意我将自行车带走。我很意外，也很无奈。父母虽心疼，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嫁出去的闺女。后来，我的父母千方百计为我买了一台上海蝴蝶牌缝纫机，这在当时也是很抢手的紧俏商品。虽然缝补衣服很方便，但自行车此时更需要，我们便决定用它换一辆自行车。

以物易物，是当时物资紧缺情况下人们的自我调剂。孩子的姑姑喜欢做衣服，两个孩子的衣服多是她做的，她几次表示希望我们把这台缝纫机让给她。

我很想答应她，可是没办法。最后还是用这台缝纫机换了一部凤凰牌自行车。孩子的姑姑为此很生气，我们也觉得挺对不住人的，我又一次感到无奈。

现在想起这些事，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二十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现在的人买一辆自行车，简直像喝凉水那么轻而易举。许多小学生都骑着自行车上学了。

一家拥有多辆自行车是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代步工具嘛，不可或缺。不少家庭还添了摩托车，甚至有了私家汽车。

孩子们早已忘了童年时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自行车的故事，但我不会忘。鲜明的对比让我越发感到祖国二十年来飞速的发展，社会在进步，生活水平在提高，这个不争的事实，就在我们每个人身边，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