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怜的修鞋匠——黑 皮

时间:2021-04-29 11:14:04 阅读: 来源:原创

 

 

 

 

文/秦珊

 

 

我家楼下马路边有棵石榴树,树下常年有个以做鞋、修鞋为营生的老头儿。

 

他叫黑皮,是我的隔壁邻居。

 

黑皮是他的外号,因为肤色黝黑。他叫张尚江,因为拗嘴,除了领导叫他老张,其他人都叫他黑皮,就连邻居家孩子们也叫他黑皮爷爷,他也不生气,笑笑就完了。

 

傍晚,黑皮收工了,吃过晚饭,在石榴树底下,你会看到,坐在马扎上的黑皮一边端着紫砂壶慢慢地呷着茶,一边给孩子们讲他当八路军通讯员的故事。

 

其实,黑皮心里很苦。

 

八年前,他的独生子,因把别人打成残疾,被关进了监狱。黑皮老两口很长时间觉得丢人,头都抬不起来。时间久了,才慢慢回过神来,过着并不舒心的曰子

 

那时,老人们大都还没有手机,因为不识字,给儿子写信成了他们的心病。他们得知我是文化人,又常常帮助他们,因此,我成了他们书信的代笔人。

 

我给他们帮了点忙,他们便对我十分友好和客气。凡我家需要修补的鞋,黑皮从来不收钱。有时修好后他还将皮鞋擦上鞋油,黑亮亮的,像新的一样,这使我很受感动。

 

后来得知,他即使给别人修鞋,也是极其认真在最后一道工序中,为鞋子打上鞋油,他称这是售后服务。真诚的待客,同样感动了无数上帝。因此。一年四季,这棵石榴树底下人来人往,原本无路的草坪上,也让人踩出了一条条弯弯的小径。

 

天有不测风云。有段时间黑皮时常感到胃疼,烧心。以至于呕吐黑血后,被医院诊断为晚期胃癌,且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期。

 

黑皮吃饭,一天比一天少。话也比过去少多了,但仍是出摊儿修鞋。

 

望着行将离去的里皮,我的心也沉甸甸的,常常在医院里买些胃得乐、维生素等药送给他。这些药明知对他的身体也不起什么作用,但是对于不舍得进医院看病的黑皮来说,许是些安慰吧!

 

那天早上,我晨练回来。看见黑皮站在石榴树底下,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脚上是一双崭新的黑皮鞋。看见我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进屋。一会儿他手捧一对紫砂壶出来递给我,说是专门让老家人捎来的。我高兴说谢了。他还告诉我泡什么茶好,怎样泡茶好喝。

 

当时看着他那身打扮,我问他是不是要去看儿子?他说不是,是想放松放松哩。说完,他转身走了。我又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他正伸着手,摘了一朵石榴花。他将花儿放到鼻子上,嗅着,喃喃地好像在说些什么。

 

这天下午,在我下班回家的时候,他老伴急匆匆地把我喊去,告诉我黑皮竟然悄悄喝了敌敌畏。

 

我想起了上午看到他那一幕,原来,他已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眼前的他蹲坐在座便上,不住地呻吟着,看起来已经不能说话了。

 

听到我的呼唤,他微微地睁开眼,眼泪从眼角里溢出来。我和他老伴把他扶到屋子里的椅子上,他指了指柜子旁边,我看到我孩子的鞋正摆在那里。

 

接着他又将枕头移开,枕头下面是我给他的一叠稿纸。是让我给他儿子写信,让他回来?还是?我疑惑地望着他。他手指东南方向,摆了摆手。好像是不让我告诉他儿子家里的事情。

 

我们赶紧叫来邻居,找辆车,把黑皮送到医院,医生问他老伴是否进行抢救,黑皮突然睁开了眼,摇了摇头,眼泪从眼角又一次溢了出来。最终,他老伴艰难地选择了放弃。

 

不久,黑皮的儿子来信了。

 

他老伴拿着信给我哭诉,该不该让儿子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我一边安慰他老伴,一边给他老伴读信,他儿子的信中问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他,如果最近来,让父亲给他做双千层底布鞋,还说,再过几个月他就刑满回家了。

 

这封信没读完,他老伴低着头呜呜地哭着,我也难过地哭了。

 

我不知道如何替黑皮给孩子寄一双千层底布鞋?我也不知道如何让九泉之下的黑皮知道儿子快回来了?

 

暮春时节,门口那棵石榴树开满了石榴花,花开花落,地下撒满了花瓣。石榴树下,那个修鞋的黑皮,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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